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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刚，梦见我妈了！

其实，在她刚去世的那几年，我几乎每天都会梦见她。每一次，都是一场噩梦，都有一场剧烈的争执。

只不过是后来，在我远离了家乡，有了自己的归宿之后，我对她的那份“念想”才会逐渐少了一些，直至完全没有……

而这一次，为什么隔了整整十年，她却还要走进我的梦里？惊恐之余，我蜷缩在被窝里，试图寻找到答案。

是因为春节前，在家庭群里，我不小心看到了她的坟墓快要迁了吗？是因为今天早上在上班的路上，我从车子的反光镜中，偶然瞥见自己在某个角度的侧面很像她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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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是因为，我压根儿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？或者，本就无法忘记她，只是我特别需要保持那么一种微笑快乐的样子？

此刻，8岁的女儿正在我的身边酣睡。她在今天晚上写作业的时候，挨了我两下。这是她懂事以来，第一次挨我的打，所以她哭得很伤心，但没多久，她就趴在那里睡着了。

我是带着一份歉意，悄悄在她身边躺下来的。虽然我有点后悔打了她，但我又觉得她是幸运的。因为，她的妈妈，真的要比我的妈妈好太多太多。

我从5岁开始，身上就没有完全好的时候，常常是旧伤未愈新伤又起，伤疤一个接一个，无论我怎么用力表现，永远都逃不脱母亲的诅咒和毒打。

在那个早就名存实亡、毫无温暖的家里，我和妹妹，还有奶奶，一直都是母亲随手可捏的出气筒。父亲只要一回来，也不例外。只有弟弟会偶尔幸免，但也只是稍微好一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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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的童年记忆中，只有等她睡着了，或者不在家的时候，我们其他人才会开心起来。但只要吵醒了她，或者不能及时叫她起来，抑或是在她回来之前，我们没有完全把家务做好，甚至哪怕仅仅只是她在外面受了一点气，回来后她就会对我们一顿劈头盖脸地辱骂。

她最讨厌的人是奶奶。在她眼里，我们所有家庭成员犯下的任何一个错误或者出现的纰漏，都是奶奶的错，她都要理所应当地被牵连，并且接受她的质问和辱骂。

父亲虽是个孝子，但也拿她没办法。一方面，远水救不了近火，他的时间也不允许。因为，家里所有的开支都要靠他，为了维持生计，他每天都要早出晚归，而且经常是连续几个月不回家。

另一方面，无论手段还是心狠，父亲都远远不是她的对手。记得在我11岁那年，她对奶奶动手，把奶奶推了一个趔趄，连牙齿都摔掉了，血流了一地，父亲回来看到很伤心，想找她理论。但结果父亲还没说两句，她就罗列出了奶奶18条罪状，说得有模有样有理有据，父亲气不过，就扇了她一耳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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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，她却顺手拎起一把菜刀，狠狠地朝准父亲的脑袋砍去。幸好父亲躲闪及时，只是砍到了肩膀，或者早就一命呜呼。

后来，我终于明白，为什么这么多年父亲都会让着她？其实也不是父亲怕她，更不是父亲不敢离婚，或者打不过她，只不过是，在这样一个疯女人面前，父亲的任何一次胜利，我们必然会成为殉葬品。

所以，在那样的环境下，我唯一的愿望就是，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。只要长大了，我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，就可以逃离控制，离开那个女人，并且保护好弟弟妹妹，然后过自己想过的日子。

正是因为带着这样一种使命，所以我14岁就离开了家，每年只会过年的时候回去一下。而且，我打工赚的钱也从来都不会交给她，但我会偷偷给弟弟妹妹买东西，给奶奶买好吃的糕点，给父亲买衣服买鞋子买摩托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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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24岁那年，她走了，肝癌晚期。其实，她一直都很想活下来，也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旺盛生命力。但因为长年的病痛折磨，她的脾气也改了很多。而且，她当时也是知道我手上有一些钱的，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敢开口，只是在弟弟那里嘟哝过一回。

母亲走后，我们这个家并没有过得更好，只有我稍微好一些，虽然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，但至少现在还有自己的事业，能赚一些钱，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
2016年，父亲中风了。半身不遂，生活不能自理，屎尿都在床上。本来是可以多活几年的，但因为没人照顾，身上都生了疮，拖了不到两年就走了。

那两年，每次回去，父亲都会对我说，他这辈子最大的过错就是娶了一个疯女人，所以他大半辈子都是在无边的忍让、恐惧和诅咒中度过的，连老了也最后难逃她的诅咒——被蛆爬走。

而弟弟妹妹，因为从小在震荡不安的家庭中长大，他们的胆子都很小，遇到问题也是逆来顺受，而且弟弟到现在都没有结婚，连跟女人说句话也会脸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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妹妹虽然已经结婚六七年，看上去也有儿有女，挺幸福的。但事实上，却也过得非常糟糕。妹夫比她大9岁，没什么文化，脾气性格都不是很好，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要听他的，妹妹只不过是家里免费的保姆。

所以，同为母亲，我更加明白，一个女人，对于家庭有多么重要？而女人的情绪不稳定，也会成为一个家庭最大的灾难！

尤其是，在这样一个噩梦醒来的晚上，望着睡在自己边上的女儿，回想自己的童年，咀嚼过往的辛酸，真的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悲怆——惟愿今生，不再为此烦恼！惟愿今生，我能做一个好母亲！